“她穿著什麽？”

談時追問，眼神之中帶著急切。

雲初舔了舔唇角，遲疑了一下，才低聲說道：“她穿著婚紗。”

“婚紗？”

談時的臉色驟然變了，“什麽樣子的婚紗？什麽顏色的？”

“白色的婚紗，露肩款的，非常美。因為照片焦距的問題，我看不太清楚婚紗的細節，不過我覺得，那婚紗上可能綴了很多顆鉆石……什麽鉆石，我就不知道了。嗯，還有她的頭紗，也很漂亮。整體看起來，很美很美。”

談時那抓住雲初的手，已經攥緊，她死死地抿著唇，雙眼之中帶著痛楚，望著雲初，“她……她和別人結婚了？”

也不怪談時會在第一時間想到這個，任何人在聽到這些的時候，都會想到顧以安是不是又結婚了。

可是雲初卻並不那麽認為。

穿婚紗拍照，並不代表就是要結婚了，不然的話那麽多婚紗照上的模特，還都要結婚不成？那只是一張照片罷了。

當然，最讓雲初覺得顧以安這張照片並非是結婚照的原因是，這張照片上的顧以安，她的臉上她的眼神之中，完全沒有任何幸福感，有的只是一片荒涼和死寂，在她的眼中，你看到的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，死地！

若是結婚的話，怎麽都不應該是這種狀態的。

更何況，雲初才剛剛看過顧以安和談晉承兩人一起拍攝的那些照片，那些照片雖然是用來記錄顧以安懷孕時的時光，但那樣的照片，看起來才更像是真正的婚紗照，因為那些照片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，裏面盛滿了幸福！

看談時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，雲初也趕緊握住她的手，“阿時，你先別急，那張照片上她的確是穿著婚紗，可這也並不意味著她是要結婚的啊，說白了，那只是一張照片而已。現在很多人也都喜歡拍婚紗寫真啊……”

談時咬著唇，不吭聲。很顯然，雲初的這個理由，無法說服她。

這讓雲初覺得有些頭疼。

可是……雲初又開始遲疑起來，她到底要不要說照片上顧以安那荒涼而死寂的表情以及眼神？

雲初有些拿不準。

畢竟照片上顧以安的表情和眼神，都只是她看到的而已，是她的感受。而感覺和感受這種東西，是最難以具體詳細說出來的，因為對同一件事情，每個人的感受都不可能完全一樣的。她沒辦法把照片上顧以安的表情和眼神描述出來，也不想把自己的想法，強加給談時，從而影響到談時的判斷。

真是很為難的事情啊。

想了想，雲初低聲說道：“阿時，我並不覺得那張照片意味著結婚，那就只是一張穿著婚紗拍攝出來的照片罷了。或許……或許只是寫真之類的，其實我真的認為那是寫真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談時非常敏感，反應也很快，“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麽線索，能夠判斷出來那是寫真，不是真的婚紗照？”

“……”雲初不知道要怎麽說，很難組織語言。

談時卻還沒有放棄，她又緊接著追問道：“除此之外還有呢？那是單人照嗎，只有她一個人嗎？還是有別人也在？她的表情是什麽樣子的，很幸福嗎？在笑嗎？”

問題一個接著一個，層出不窮。

雲初有些無奈，不過她還是決定回答談時的問題：“照片是單人的，上面只有她一個人。她的表情……嗯，她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，看不出來在想什麽，只是……只是很普通的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。沒有笑，眼睛裏也沒有笑意……”

“沒有笑？”談時喃喃地重覆，低著頭皺著眉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雲初遲疑了一下，又低聲說道：“很多模特拍照的時候，都是擺拍，臉上的表情往往會比較誇張一點，或者是比較刻意一點。比如說穿著婚紗，如果主題是要拍攝幸福的話，那麽就要求模特表現出幸福的表情還有動作等等，相反的，如果是為了追求視覺效果的話，往往會用對比來提升沖擊力。婚紗代表著幸福的話，要想對比強烈的話，那就要求模特的表情越冷酷越好，婚紗原本應該是代表幸福的，模特臉上應該露出幸福這樣才會比較統一，可是模特偏偏一臉冷酷，用幸福和冷漠冷酷的表情來對比，沖擊力會成倍提升……”

雲初試著用一些拍攝手段上的技巧，來說服談時，那只是一張照片，只是一張擺拍出來的照片，其他什麽意義都沒有，照片上的婚紗也不過就是模特的一個道具，同樣的，什麽意義都沒有。

可是顯然，這些東西，並不能讓談時信服。

談時緩緩地擡頭，看著雲初，“姐姐，你不了解我媽媽，當然，我也不了解她，可是……可是我從爸爸還有容叔叔和景阿姨他們的口中，多少還是了解到了一些，關於我媽媽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的人……”

聽到這話，雲初大吃一驚。

她不由得目光鄭重地看著談時，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，“什麽？”

談時想了想，才慢慢地說道：“我媽媽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人，她不喜歡一切繁瑣的東西，她也不喜歡拍照，對於當模特擺拍之類的，更是毫無興趣，她會認為那是非常麻煩和毫無意義的事情，還不如讓她去做一臺手術更有意義呢。所以，她不可能會願意去充當什麽模特拍攝什麽寫真等等。”

是這樣的嗎？

雲初沈默著，沒有吭聲，聽談時繼續說下去。

談時咬了咬唇，又想了一下才說道：“之前我們看的照片，是媽媽懷孕的照片，那……不算是她跟爸爸的婚紗照，可是她跟爸爸，也只能用那些照片來充當婚紗照，因為他們沒有屬於他們的婚紗照，真正的婚紗照。所以，媽媽不可能會自願穿上婚紗的，特別是為一個毫無意義的寫真而穿上婚紗……這很可笑。”

“……”

雲初無言以對。

她的確不了解顧以安，完完全全不了解那是怎麽樣的一個人，所以對於談時說的這些，她也無從評價，不過，她相信談時說的應該是真的。所以呢？這說明了什麽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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